土家織錦
各位朋友：
    大家好！歡迎大家到土家做客。土家族是一個好客的民族，一個喜歡歌唱的民族，更是一個熱愛生活的民族，他們將自然寫進自己的生活里，更把自己融入美麗的大自然中，他們用五彩編織著生活……
    1989年美國前總統布什訪華時，時任國務院總理的李鵬贈送給布什的禮品是兩件土家織錦，布什夫婦愛不釋手，說這是世界上少見的“稀世之珍”。作為國禮，中國代表團也曾將它贈送給贊比亞總統、南斯拉夫總理等外國領導人。2003年，在法國巴黎文化中心、盧浮宮等舉辦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族服飾文化”展覽中，古老的土家織錦工藝，在浪漫之都受到法國朝野的高度贊揚，稱它具有東方神韻，是民族工藝奇葩。其展品“土家女兒會”和古式木織機被中國民族博物館珍藏。北京人民大會堂湖南廳內的大型壁掛《岳陽樓》，長沙火車站候車大廳高墻上那170平方米巨幅《武陵勝景》都是土家織錦。土家織錦以優異的手工織錦工藝和濃厚的民族特色，成為極具收藏價值和極富特色的室內裝飾。在中國國家博物館里，被作為國家織錦珍品收藏的，僅“中國工藝大師”葉玉翠的作品就有68幅之多。
    那么，這個神奇的土家織錦來自哪里，是怎樣生產出來的呢？
    位于湖南、湖北交界處的雄奇秀麗的武陵山脈連綿千里，清江東流，酉水南去，這清奇的山水，壯麗的景色，哺育了一個勤勞勇敢而又具有悠久歷史和光榮傳統的民族——土家族。
    幾千年來，土家族以山為侶，以水為伴，形成山一般堅韌的性格、水一樣澄凈的心靈；同時，也從這奇麗的山川水色中受到感染，受到啟迪，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民族民間藝術。從打溜子、冬冬喹、毛古斯、擺手舞、哭嫁歌等民間歌舞到獨具土家風味的織錦、挑花、刺繡、印染、鞋墊、編織、制陶等手工織藝，無不體現著土家文化的厚重沉積。特別是在織藝方面，土家婦女擅長紡織早見史籍。
    世居武陵地區的土家族，是一個精于紡織的民族，土家織錦便是土家族的傳統的工藝品。它有一個非常漂亮的名字，叫“西蘭卡菁”，是土家織錦的土家語稱謂。“西蘭”是鋪蓋（被子），“卡普”是花的意思，早先通稱打花鋪蓋或土花鋪蓋，后來凡是土家族織錦都統稱為“西蘭卡普”。歷史上稱土錦、溪州斑布。現名“土花布”、“打花鋪蓋”。西蘭卡普是土家族傳統的織造風尚，承載著土家族特有的文化，是土家族人民勤勞與智慧的結晶，被人們稱為披在土家人身上的神秘圖騰，是土家族民族工藝中的一朵奇葩。它以其獨特的工藝，美觀的造型，豐富的內容，和蜀錦、黎錦、壯錦被列為中國四大織錦，是可與湘繡媲美的母親藝術。由于“西蘭卡普”里反映了土家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其創造性及其藝術價值為中外專家所推崇，被譽為“民族文化的瑰寶”，是楚文化的“活化石”。
    湘西是中國土家織錦的故鄉。在湘西的高山河谷至今仍保留著這種傳統織造風尚。“西蘭卡普”是土家婦女借鑒鮮花、羽毛、晚霞和彩虹的自然色譜而精織的特有手工藝品，織工精巧，色彩絢麗，有近300種圖案。其主要應用于三幅拼接的被面和擺手舞的祭祀活動。“西蘭卡普”的制作仍沿用著漢代以來的原始腰機式斜織機，以棉紗作經緯、夾用彩色棉絲麻粗緯顯花成紋，絢麗粗獷。這種織機一般長約5尺，寬約2尺多，高約3尺，織機全用木枋制作，織機簡單低小，由機架、機杼、滾子、坐板等主要部件組成。經線一端卷筒狀置機上，另一端捆系在織者腰間，左手扯扣，右手穿梭。土家姑娘就是用這種古老的木腰機，在機床窄小的手工織布機上編織土家織錦。織錦姑娘坐在坐板上手拿牛骨或銀、銅等金屬挑刀，旁邊擺一只麻籃，麻籃里擺好彩線便開始織錦。
    西蘭卡普講究配色，一般以紅、藍、青色棉線為經線，自由選擇各色棉線、絲線或者毛線作緯線，采取通經斷緯，反面挑織的方法織成。但這些蠶絲或棉線的染色，不是采用現代的那些化學染料，而是采用一種古老的染色方法，將棉葉、棉梗、茜草、土靛、紫莓、土紅、黃珠子等物作為染色劑。用這些東西染出來的線或布，具有色澤柔美，永不褪色的特點。土家織錦從挽線開始，到麻囊、到反車再到挑織結束，一共有20多道工序，每道工序都十分講究。正是運用這種古老的機器、采用這種古老的染色方法和千百年來手傳口授的工藝，才織造出這種名傳千古的稀罕物品。由于西蘭卡普古樸典雅，艷麗多彩，做工精細，歷來被作為“貢品”，并以其獨特的工藝及其美妙的構圖，被列為我國四大名錦之一。它那造型奇異、設計獨特、生動逼真，粗獷洗練、結構飽滿、色彩艷麗、圖案奇特的藝術效果，真實地反映出土家族的生活、歷史、風俗習慣，表現了土家人對自然和生活的熱愛。
    西蘭卡普作為土家歷史文化的沉淀物，具有濃郁的生活氣息及鮮明的民族特點。主要表現在題材的選用、紋式風格、色彩運用等方面。西蘭卡普的圖案題材廣泛，內容幾乎涉及土家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基本定型的傳統圖案已達300余種。以植物花卉為題材的，有九朵梅、蓮花、牡丹花、韭菜花、藤藤花等；以動物形態為題材的，有陽雀花、燕子花、虎皮花、小馬花、貓腳跡等；以生活物品為題材的，有桌子花、椅子花等；以幾何圖案為題材的，有單八勾、雙八勾、十二勾、二十四勾、四十八勾等；以文字類為題材的，有萬字花、王字花、喜字花等；以吉祥圖案為題材的，有鳳穿牡丹、鷺鷥采蓮、雙鳳朝陽、二龍搶寶、喜鵲鬧梅等；此外，西蘭卡普圖案還有漢字題材的福祿壽喜、長命富貴、一品當朝、鯉魚跳龍門、獅子滾繡球等。由此可見，西蘭卡普的題材選用與土家人生活和習俗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是體現土家人與自然關系的生動藝術寫照。
    西蘭卡普的裝飾紋樣風格，是在原始的幾何紋、漢代的云氣紋、六朝的蓮花、唐代的牡丹、元代的松竹梅、明代的串枝蓮等各歷史時期的典型圖案基礎上，經藝術變形、技術處理挑織而成。構圖中多采用浪漫主義的概括、變形、夸張等手法，巧妙地將各種動和靜的形體、自然紋樣和幾何紋樣有機地結合，使整個圖案既富有生活情趣，又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色。西蘭卡普在色彩運用上，既有唐代五彩繽紛的強烈對比，又有清代素雅大方的色調調和，土家人尚紅、黑色，因紅色系暖色，代表光明，黑色為冷色，象征莊重，故西蘭卡普以紅色為主，以黑色為輔，間之以黃藍白色參差點綴。設色古艷厚重，斑斕多彩，對比中顯調和，素雅中見多彩，華而不俗，素而不單，給人以明快、活潑和生機。至今流傳于湘西的民謠“四十八鉤名堂大，比不上巖樣椅子花”、“紅配綠，顯不出；黑配白，那里得；藍配黃，放光芒”就道出了“西蘭卡普”編織及配色的訣竅。織錦紋飾的表現主要是幾何的抽象化、象征性，條塊分明、直來直去、一派陽剛之美。
    說起西蘭卡普，就不得不說一個源自遠古的凄美傳說：其實，西蘭是一個姑娘的人名，卡普是她織的花布。傳說在一座美麗的土家村寨里住著一個美麗的姑娘，她叫西蘭。她心靈手巧，討人喜歡，是寨子里挑花繡朵的能手。她織遍了山山嶺嶺所有奇花異卉，她繡出的花，配出的色彩，風過留香，惹得蜂蝶翩翩。從她機子上織出的布，人見人愛。西蘭姑娘長到花一樣年紀時，織布的手藝已是百里聞名。她的織錦和她的美麗被九十九座山寨的土家人傳為美談。她用七彩絲線飛梭走杼，交織成多種多樣的花，月季、玫瑰、玉蘭、黃菊，山上有多少種花，她就會織多少種花。人們把這種漂亮極了的布，叫做“卡普”。可是西蘭并不滿足，每當春風吹過土家寨子時，她大清早就上山，采來各種顏色的花，插在機頭的花籃里，把一朵朵美麗的花兒織到布匹上。西蘭織了一匹又一匹，山里的野花就這樣一朵又一朵地盛開在西蘭織成的卡普上，她的屋里變成百花盛開，爭奇斗艷的花園。她不分晝夜地照著織呀織，在她的胸前好像流瀉著花的河流，招得蜜蜂成群飛來，引得彩蝶翩翩起舞。
    西蘭姑娘決心把世上所有的花都織到自己心愛的卡普上。“天下還有什么樣的花我沒有見過呢？”她問東家活了99歲的老婆婆。老婆婆瞇著眼看了半天她織的卡普，搖搖頭說：“姑娘，天下的花都開在你這了。”“世上還有什么樣的花我沒有織過呢？”她問西鄰活了99歲的老媽媽。老媽媽支著頭想了半天，擺擺手說：“姑娘，世上的花你都織過了。”可是西蘭仍不甘心，她逢人就問，哪里還有她沒有見過的花。有一天，西蘭問寨上的百歲老人：“帕普，土家山寨的花，我都織完了，世上還有沒有更稀少的花？”百歲老人捋捋胡子，說：“有！有！”“什么花呀？”老爺爺告訴西蘭，后山上有一棵長了999年的紅果樹，它在半夜開一種火一樣紅、火一樣熱烈的花，白天就看不見了。“這種花什么時候開呀？”“四五月間的深更半夜。”眨眼到四月底了，西蘭決心把紅果花采來織到布上。她半夜起床，不怕夜寒風高，不怕露濕衣裙，也不怕荊棘劃破皮膚，每天晚上一個人蹲在后山上的紅果樹下，眼睜睜地望著那翠綠翠綠的樹葉。一天，兩天……守了一夜又一夜，但紅果就是沒有開花。西蘭并不灰心，天天夜里仍然一個人偷偷地跑到后山上等。也許是西蘭的誠心感動了紅果樹，一天夜里，紅果樹全身搖動，突然滿樹綴滿了一串串火紅火紅的鮮花。西蘭摘了一朵最大最大的，借著朦朧的月色，看了又看，聞了又聞，高興地回家把它插到機頭上，就織了起來。哪知道，她的嫂子，一個慣于撥弄是非，心腸毒辣的女人，跑到她父親那兒告狀，說西蘭不學好，每個晚上夜半三更溜到后山找野漢子，行為不檢點。阿爸連著幾晚不見西蘭，信以為真。他氣得喝了3斤3兩老酒，醉醺醺地沖到西蘭房里，見女兒正唱著歌兒在那里織布，不由分說，操起身邊的剪刀就向西蘭甩去。一聲驚叫，西蘭倒在織機上，再也沒能起來，她的血濺到布上，布上開出一串又一串火紅火紅的花。阿爸酒醒了，看到機頭上的鮮花，他明白自己錯怪了女兒，捶胸頓足，懊悔不已。
    西蘭死了，她變成一只鳥雀，高飛而去。每年清明春雨過后，小鳥又飛回山寨，殷殷嗚叫，催促土家人耕地播種。這種小鳥民間叫“陽雀”，也就是當今土家錦“陽雀花”紋錦中形態優美、造型獨特的鳥形紋。
    寨子里的姐妹為紀念西蘭，就把她們的織錦取名為“西蘭卡普”。西蘭也成為土家人民心目中的織造女神。沒有哪一個土家姑娘不知道這個故事，也沒有哪一個土家姑娘不會織錦。土家人把能否挑花繡朵作為衡量一個土家姑娘是否心靈手巧的標志，有情歌唱道：“白布帕子四只角，四只角上繡雁鵝，帕子爛了雁鵝在，不看人材看手腳。”
    這是一個流傳了數千年的故事。而在土家族習俗中，姑娘出嫁，娘家除了打發一套木器嫁妝外，還要打發土家織錦鋪蓋，這些鋪蓋中最珍貴的是被蓋。這些織錦被蓋既有長輩親屬陪送的，也有姑娘自己學會織錦后，在織機上一線一梭親手創作攢積下來的。因此，土家族姑娘從小就開始跟著母親或嫂、姐學挑織技藝，練習用牛骨針紡織各種圖案花，為編織西蘭卡普做準備。到長大成人出嫁前，個個都成為土家織錦的能工巧匠。土家少女的陪嫁被面
及婚后生小孩用的小兒被面、蓋裙、背袋等物，大多屬于姑娘們的杰作。姑娘結婚時必須有自己織出的西蘭卡普作嫁妝，最多的有西蘭卡普二十多床。土家姑娘到了出嫁前的一二年，一般就不參加田間勞動，而是專心致志地在家里精心地編織她心愛的西蘭卡普。她們利用十分簡陋的編織機具，日復一日地一針一線地穿梭，也把她們美好的愿望和對未來新的幸福生活的憧憬，織進了西蘭卡普。結婚那天，娘家要把漂亮的西蘭卡普陳列屋前，讓來賓鑒賞，以表示嫁奩豐盛，嫁娘聰明能干。而且這些繡織品的多少及精美程度就成為了品評姑娘人才的標準。因此，精美的挑花織繡藝術就成為土家族姑娘的當家本領，挑花織繡也就成為土家族民族服飾的組成部分。
    當你面對這些織錦時，你就會忍不住要贊美土家姑娘的心靈手巧，并會產生想買下來帶走的愿望。倘若這是一個未嫁姑娘的織品，那么不論你出多少錢，都是帶不走的。她們把一生的幸福都寄托在這些將作為嫁妝的織品上，尤其是給未來小孩的織品，更是視同生命，認為買走了錦片就等于買走了孩子。也許正是包含了對未來的期盼和母愛的深情，這些織錦才會如此精美絕倫。因此，只要你來到白云飄蕩的湘西土家山寨，綠樹翠竹掩隱處都可聽到織錦女子有節律的機杼聲，看到吊腳樓里土家姑娘織錦的身影，一雙雙手不停地在錦上游走拂動，口中唱著土家的“五句子”歌：“梭子來回走得勤，根根線兒連著心，織張花錦穿在身，花上加花愛死人，情哥看到就守不住魂。”在湘西的織錦之鄉，千百個土家婦女坐在織機前，用五彩的絲線編織著幸福和喜悅，編織著一個玫瑰色的美夢……于是，美麗的云彩牽來了，秀麗的山水移來了，飛翔的相思鳥也在錦上落下了，土家人的風情畫意全給繪上去了。看著是一幅幅美麗的畫卷，想著卻是一首首優美的詩句，又是一曲曲動人的歌謠。真是畫中有詩，詩中有歌……聰明的土家人用色彩艷麗的織錦裁剪成各種漂亮的生活用品來裝點寂寞的生活：花被面、花門簾、花帳簾……幾十種做工精細的織錦用品為土家山寨增添了奇麗的色彩。
    西蘭卡普不僅美麗，而且實用，它伴隨土家人的一生。嬰幼兒時蓋織錦，長大懂事織織錦，結婚陪嫁選織錦，夫妻恩愛伴織錦，舍巴擺手披織錦，敬祭祖先供織錦，當了外婆送織錦，人生去世葬織錦，火把酒后接織錦。還有什么藝術能把人世間陰柔與陽剛的美麗體現到一個人文境界的極限。遠古的圖騰，近世的理想，冷峻的人生哲理，熱烈的生活情懷，無不浸潤在如詩如歌如畫的優柔與浪漫之中。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今天我們終于能夠重新審視人類遺存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并研究保護，使之發揚廣大，更好地為人類服務。